夜影寂魂

劫后余生

基尔伯特醒过来时,第一眼看到的是在枕边鸣叫的肥啾。

“我……这是……”

“你醒了?”

东方人从厨房转进来,手上端着一碗米粥。“醒的倒是刚刚好。今天正巧煮了清粥,适合你吃。”

基尔伯特浑身无力。王耀扶着他坐起来给他在背后垫了一个枕头,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。一碗粥吃下去,普鲁士人找回了部分头脑。

“现在是什么时间了?”

“1991年了。”王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自主的低了下去,“伊利亚死了。”

基尔伯特大脑一片空白。王耀还在说:“昨天圣诞节走的——偏生你睡了一年,今天就醒了过来。现在北边是伊万,也就是俄//罗//斯做主。娜塔莉娅在那里照顾他,我先回来处理别的事情。”

东方人看了看他:“你还记得前一年的事情吗?”

前一年……1990年……那时候应该是……

对了,柏林墙,柏林墙倒了。


基尔伯特记得那天。他从来没有这样虚弱过,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。窗外呼喊统一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,那些欢欣喜悦的情绪完全不能感染到他。肥啾在他身边焦急地叫,它不知道主人怎么了,不安的上窜下跳。

“肥啾……别吵……”

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,不能死在这里。基尔伯特强忍着诸多不适,打开家门躲避潮水般的人群溜走了。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。柏林墙吗?但他这个样子没法好好和路德打招呼。而且一个快消失的国家去找另一个新生的国家什么的,会被有心人编排的吧。

东德人民欢呼着,为即将到来的统一喜悦。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国家化身躲在暗影里,虚弱迷茫的眼神。

最后的记忆里只有肥啾扰人的叫声。基尔伯特实在是撑不住,直挺挺倒下去合上了眼。

他只来得及想: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啊。

然后陷入了一片黑暗。


“所以……我在……这是你的国家?”

王耀清理了碗筷坐到床边:“嗯。游行的人太多声音太杂,你家鸟儿喊的叫声都哑了,我差点就错过。”

他找到基尔伯特时,后者看上去已经无力回天。肥啾看到有人来急急地咬着他的裤管不准他离开。王耀思考再三,借了大使馆的通道秘密把人带回了中国。

“路德维希去你住的地方找过。”王耀害怕有些人知道基尔伯特还没彻底消失会再踩上一脚,就没有和路德打招呼。他看着基尔伯特提议道:“如果你想见他,我就给你安排飞机。”

基尔伯特答非所问:“我为什么还活着?”

“也许是因为普鲁士作为现在的德国的基础文明没有断绝。”

路德维希和基尔伯特的关系在国家间属于特殊情况。二者几乎不分主次。1871年路德维希出生,基尔伯特的历史和权利全部移交给新生的帝国。但基尔伯特依然活着,并非作为路德维希的附庸,反而有些时候比路德更像德意志的化身。尽管1947年后普鲁士这个国家被宣告正式灭亡,基尔伯特也作为东德继续活了下来。

然后现在,东德没了,德意志彻底变成了路德维希主导的国家。可是基尔伯特还活着,作为奠定如今德意志基础的存在,继续享有久远的生命。

王耀一边逗着肥啾一边继续道:“我这边接下来会有很大的麻烦。建议你早点找个地方躲起来。路德维希应该还是可以保护你的。”

这话近乎于赶人了。基尔伯特咧嘴笑道:“不用这么无情吧王耀同志。不就是当初拒绝了你联手反抗伊利亚的提议吗?”

“那件事我从来没在意过。”1956年开始王耀和伊利亚产生裂隙,到1958年已经变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。王耀曾经给基尔伯特去过信希望一起摆脱伊利亚的强权控制,但基尔伯特婉拒了。王耀也能体谅基尔伯特的担忧,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转头一个人和伊利亚斗争到底。

他这么说,基尔伯特也只能苦笑。他羡慕王耀能毫不犹豫的举起武器反抗,这让他回想起亲父带领下恣意张扬的自己。“至少让我多住几天。我总不能病怏怏的跑去见West.”

王耀轻轻扫了他一眼:“那正好,别闲不住朝外跑。我要拉拢伊万和阿尔抗衡,外面会很热闹。但是你绝对别现身。”

“Gehorsam,Sir.”



基尔伯特后来也没能和路德维希来个感人的兄弟再会。

王耀和阿尔弗雷德开始了新一轮的斗争。文明古国大张旗鼓的改革开放走市场经济,硬生生插进了被欧//美掌控的资本世界。然后港澳回归,王耀一颗心都扑在弟弟妹妹们身上,倒是把普鲁士人忘了个干净。

一来二去,等王耀站稳脚跟松了口气,一眨眼十多年都过去了。

“你可以直接找我的。”王耀想起来愧疚又疑惑,“给你办张机票的时间我总是能抽出来的。”

“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了呗。”基尔伯特老神在在。他这段时间过的十分舒适,搭上了公园里养鸟的大爷们,顺带着肥啾都交了不少鸟类朋友。抛开了国家意识体的身份和使命,难得的找到了些活着的乐趣。“本大爷过的挺舒服的。干脆在你这养老得了。”

“你在谁面前喊养老呢。”王耀冷笑,“白吃白喝还不用干活的日子挺美的对吧——从今天起帮着京津几个发展工业去!”

“嘿你不能连一个已经灭亡的国家意识体都要压榨!”

“我能。要么我给你办个身份证你自己去找工作要么跟我弟妹一起。”

“本大爷总觉得被你占了便宜……”

后来王耀还是把人送去了德国。基尔伯特凭记忆找到路德维希的住所。看门的几只德牧还认得他,扑上来要舔被基尔伯特安抚过去。他在门口从窗外望进去,看到路德维希工作的背影。

然后他转过身,当晚买了机票又飞回了北京。

“……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?”刚刚打发走一只白头鹰和一头北极熊的王耀心情比较糟。

基尔伯特大大咧咧迎过去:“别这样嘛,你不是还说过要带我去看故宫吗?”

“那是1956年的事了先生。”

“多少年以前不要紧,重要的是本大爷现在来了。”

贝什米特先生晃了晃自己的行李箱:“只要包吃包住就什么都干的免费长工,王先生有兴趣吗?”

“别说的我跟黑心包工头一样。”王耀叹了口气,还是让开了路。

“请吧。既然你不介意和我这个老家伙住在这种破院子里。”

“可没有这么说自己家的。而且你这……叫四合院的?明明挺大的嘛,非要一个人住。”

“年轻人有自己的喜好。我也不能勉强。”

“那本大爷正好来和你做个伴。”

“你别唱歌什么都好说。”

“王耀这就是你不会欣赏了……”



另一边王京却愁掉了半包烟。

“这人的身份到底算不算我们一辈的大哥您倒是给个准话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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